大軍又行進了好幾日。白無衣自從那晚夜游之後倒是安寧了不少，雖然偶爾會有做夢，但是至少醒來頭部的疼痛感不再那麽鮮明了。

而且夜游也是只那一晚出現過，之後再也沒有類似的癥狀發生過。

簡賓白聽說了此事之後，只覺得是白無衣停了術法的學習，所以頭痛情況減輕。至於夢游的事情，簡賓白以為是他給的那塊掠魂香木起了作用。

與白無衣這幾日的安寧形成對比，何將楚這幾日過得可是不大好。

除去右手臂的事情不談，近日以來總是困頓得很，整日裏呵欠連天。連閻清卓都說沒見過何將楚這麽萎靡的時候，倒是像一只急需冬眠的動物一樣。

而且何將楚一睡過去就會睡得很沈，說是睡死了過去也半點不誇張。怎麽都叫不醒。

白無衣這幾日都和何將楚睡同一個軍帳，所以對此的感知格外明顯。

這一日他在軍醫帳那邊忙完了回來的時候，何將楚就已經不知不覺地睡著了。

他腳還搭在桌子上，坐在椅子上斜靠著椅背，仰著頭面朝軍帳頂。雖然睡相很不雅觀，但是卻安靜地很。

白無衣看不過去，他要真是這麽睡過去，醒過來的時候非得脖子疼不可。

走過去正準備叫醒他，一個慌神突然看到何將楚的右手上纏繞著一層黑氣，像是隱約有什麽圖紋出現在了手背。

白無衣再細看的時候，那個東西又沒了蹤影。

他不覺得自己眼花，而且剛剛那個圖紋，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哪裏見到過。

不過細想了片刻沒個結果，也就作罷了。還是先叫醒了何將楚。

何將楚昏昏沈沈地從睡夢中醒過來，自己的頭腦裏好像一鍋煮糊了的漿糊似的，一塊一塊的，根本就轉不動。

白無衣看何將楚這個樣子也有點不放心，問道，“要不要我給你開幾味藥？”

何將楚擺了擺手，擡起頭來剛剛準備說話，突然瞄到門口大搖大擺地溜進來一條小青蛇。

何將楚擡手鬼雨小刀就飛了出去，剛剛好紮在小青蛇的蛇頭上。

那蛇被紮了腦袋卻還沒死透，身體圍著匕首扭成了一團奇怪的麻花。

何將楚牽著軟絲把鬼雨小刀收回來了，連帶著刀尖插著的那條蛇一起。然後捏住小蛇的七寸把蛇給取了下來。

現在已經進了楚水，這種大大小小的蛇隨處可見。何將楚手底下的兄弟們都已經私下吃過全蛇宴了，烤蛇燒蛇煮，蛇湯蛇羹蛇煮飯，只要你想吃，絕對不缺原材料。

何將楚捏著七寸把小青蛇調整好姿勢，然後用鬼雨小刀在它身上剖開一個小口，把綠色的蛇膽捏了出來，遞給了白無衣。

白無衣皺了眉頭。

何將楚也不強求，把東西收回來就仰頭放進自己嘴裏了。至於那條蛇，被他扔出去的時候全身還在扭來扭去。

白無衣道，“這東西吃多了也沒什麽好處。”

何將楚擦了擦鬼雨小刀，笑道，“我知道。這不是打野味習慣了嗎，看到就順手。”

擦完了小刀，何將楚還是覺得頭昏昏沈沈的，有點想捏一捏太陽穴。但是剛剛手捏過蛇膽，有點膈應地不太想往自己臉上放。

白無衣過來幫何將楚按了按頭上的穴位。何將楚得了便宜，忍不住失笑道，“看來偶爾生個病還是有好處的。”

白無衣沒理會他，轉而提起了他的右手臂。說是這兩天換了藥引子，看看能不能起到什麽作用。

何將楚聽到喝藥心裏就開始冒苦水，但是偏偏在白無衣面前，哪怕裝都要裝出無所謂地點頭的樣子。

何將楚閉著眼睛，所以白無衣身上那顆香木的氣息就格外明顯。

白無衣按摩的手法也很舒服，在那顆香木的影響下，一不留神他就又開始迷迷糊糊地犯困了。

只不過在徹底進入夢鄉的前一刻被白無衣叫醒了。

這個情況有點讓人擔憂。何將楚的精神狀態從來沒有差到過這種地步。

白無衣篤定道，“我還是給你配一副提神的藥吧。”

白無衣這個語氣明顯是沒得商量的，何將楚楞了一下，然後強迫自己露出一個開心的笑，回答道，“…………好啊。”

說配就配，白無衣取了紙筆就在桌子上鋪開了，然後開始擬定藥方。

何將楚看著一個一個墨色的字跡落上去，想到將來這都是要被他喝下去的。心中的苦真是說不出。

他逼著自己轉了個話題，問白無衣道，“李將軍他們來過了嗎？說好了今晚議事，是不是看我睡著了就又走了。”

白無衣：“我來的時候聽聞李將軍帶人祭拜去了。”

李岑都已經連著祭拜三天了，自從進入楚水的地界，他天天紮營後都領著三五個人，去給不知道埋在哪兒的前輩英靈上墳。

本來貢品都還是拿著軍糧，獻祭完了以後就拿回來自己接著吃。

後來被何將楚這個不積德的給忽悠了，祭品給改成了全蛇宴，現抓現做，也不用回收。何將楚說這樣顯得比較有誠意。

閻清卓，林宇等人一眼看透了，都沒作言語。偏偏李岑是個直腸子，當時就拍大腿叫好，天天一到營地就自告奮勇地帶著一群人抓蛇，托他的福，最近的營地蛇少了很多了。

何將楚收了腿，斜倚在椅子上看白無衣擬定藥方。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人直挺挺地走進了軍帳。

之所以說是直挺挺的，是因為這個人就是直接走進來的，沒有任何掀開帳門的動作。而且走路的樣子也看起來僵硬得很，像是關節不靈活了一樣。

何將楚條件反射就站起身，把白無衣護在了身後。

那個人進來之後就站在了原地不動了。

雙方對峙了一會兒，白無衣從何將楚身後走出來，直接到了那個人的身邊，擡起他的頭查看了一下。然後篤定道，“是被安南術法控制了。”

那段時間跟簡賓白也不是白學的，終歸還是有點收獲的。

何將楚看到白無衣擡手壓住士兵的天靈蓋，然後那個士兵突然就好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，軟倒在了地上。

何將楚：“怎麽樣？”

白無衣：“難說，神智損傷總是少不了得。”

白無衣看著這個小士兵有幾分眼熟，倒是何將楚最先想起來。這個是汾娘那個軍帳門口的守軍帳的。

何將楚突然神色就變了。

壞了，出事兒了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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